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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阳黔森点赞!铜仁作家欧秀昌新著《我有故乡》面世

贵州省文联网 | 2021-12-02 10: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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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有故乡》序

秀昌先生出散文集,请我作序,我答应了。

这本散文集叫《我有故乡》,全书分为五个部分,分别是:故乡、踪迹、心迹、星迹、怀念。从篇目上看,内容不止故乡,还写有故乡之外的篇章。我想,著者以故乡为题,应还包含其深层的意思,那就是精神家园,即是“故乡”和“精神家园”的总和。

秀昌先生是松桃人,苗族,长于苗乡,精通苗语。他生活的那个地方是苗汉杂居的地方,他是在两种文化的交融中成长的。这样成长起来的人,横跨两种文化,具有两种文化的基因,是苗文化和汉文化共同熏陶的人。

人的成长,是离不开地理环境和文化环境的,因此,他对故乡写道:

“那是一条小溪沟,很长,从沟头到沟尾,大约二十里,依山傍水坐落着二十多个寨子,上千户人家。……”

“沟里有水,潺潺成溪。沿溪行,弯弯曲曲,时有寨子,像藤上的瓜,一叉一个,铺摆着,直到沟尾。寨子不大,十几家百来户不等,或在溪边,或在半坡,像天上的星座顺着一条银河有序地排列着,星星点点。沟,时宽时窄,狭窄处,两岸绝壁,相间不足十米,不到午夜时分难见曦月;宽敞处,有河坝,有梯田,有山峦,还有满山的油桐林、油茶林、杂木林,形成一年四季不同的景色。寨旁是一些古树,象征着村寨的衰败与兴旺。往里走,到两条小溪汇合处,那个叫中寨的寨子就是生我养我的地方。我的童年、少年与青年的生活,就在那里。两条小溪是我的生命之水。” (《家在苗乡》)

这里的两条小溪,既是他的生命之水,也是他成长的源泉。他说:

“我生长的时候,苗族文化与汉族文化已相互交融,也就是说,在苗族文化基因的铺垫下,我拼命地吮吸汉文化,在苗汉文化生活中成长,两种文化是我的成长之源。”(《家在苗乡》)

我认识作者在三十多年前,也就是二十世纪八十年代。那是中国新文学的年代,无数有识之志青年,希望能创作出惊世的文学作品来,有着一觉醒来就名满天下的梦想。事实还真是这样,如刘心武和他的小说《班主任》,卢新华与他的《伤痕》,一个是北京市的小学老师,一个是复旦大学的在校大学生,也就是一篇短篇小说,就享誉全国。就像过去科考,考中了,便可“春风得意马蹄疾,一日看尽长安花”。又如登山,你乘上缆车,从山脚一下就到了山顶,眼前便是风光无限。这就是当时的中国文学,以一篇文章享誉多了去了,加上老作家和社会的推波助澜,文学青年们都奔赴和拥挤在这文学的大道上,一边苦写,一边做一文享誉天下的梦想。秀昌先生曾在京城上大学,学的是文科,又恰好赶上那个年代,自然也走上了这条文学之路。后来秀昌先生从政,但仍笔耕不辍,再后来,他因需要,从事苗学研究,更有建树,但不管是公务还是研究,他依然依恋文学,从未放弃。他说:“就整体来说,我爱着文学,依然在文学的路上奔走。”一个有着苗汉民族文化的人,有着将文学创作之路走到底的人,一个在苗族研究上有所造就的人,他创作出来的文学作品,当然另有一番天地。这也就是《我有故乡》的特别之处。

作家的作品,离不开自己出生的土地和自己的母语文化,以及后来所学的文化,人们把这种文化所产生的文学称为某某民族文学。欧秀昌先生是苗族,说苗语。苗族是个有着悠久而悲壮历史的民族,有着厚重而繁富的民族文化。澳大利亚民族学家格迪斯对全世界二百多个民族考察后说道:“世界上有两个苦难深重而又顽强不屈的民族,他们就是中国的苗族和分布在世界各地的犹太族。”我这里不是借助外国学者说话,而是说一个顽强不屈的民族自有其自己的民族性格和民族精神,这种性格和精神与另一个民族的性格和精神相结合和相碰撞,在一个有心人来说,必定迸发出思想灿烂的火花。

大凡有思想的人,都有自己的故乡。在国外,以国为乡;在省外,以省为乡;在外地,以县为乡;在外乡,以故土为乡。大凡思想层次高深的人,都以精神家园为乡。如果说故土、母语、精神家园是一个人的故乡,那么,秀昌先生就有其多重故乡,其生活和思想的跨度就形成了丰富多彩的故乡,从文集的篇章中我也看到了这一点。在“故乡”这一部分中,作者通过对故乡的山、水、田、园、人、情、事、故,告诉人们她是怎样的一个故乡。在“踪迹”和“心迹”这两部分中,作者通过自己的行踪和美丽的山川景色,记录了自己心灵的家园,它告诉人们,不管你走多远,见识多高,总是离不开自己心中的那个家园——精神家园。在“星迹”这个部分中,通过《走进“中国石门坎”》对英国传教士柏格里的记叙,叙述了一个外国传教士在中国的石门坎,在一个“天荒未破、古径云封”的蛮荒之地,怎样造就成一个“海外天国”的科技文化区,培养了一大批苗族的知识分子和高级人才。这个现象,以致百年之后,时任贵州省委书记胡锦涛在考察石门坎之后说,实践证明,经过科学技术的支撑,一个民族可以实现跨越式发展。在《生命的极致》一文中,通过对明朝贵州思南人田秋和李渭的表述,记录了田秋甘愿冒风险奏请朝庭在贵州开科取士,李渭为“好学君子”和“必为圣人”的精神,等等。总之,在这本文集中,作者的深处是在颂扬一种精神,一种奋斗不息的精神。

散文向来以小品命名,大都不出这个框架。后来有了新散文、大散文、文化散文,散文才有了一番天地。秀昌先生的散文大都是大散文的架构,以尽力表达自己思想之能事,又因注入了历史文化和民族文化,因此更有了深度和广度,就显示出了一种磅礴气势。如:《家在苗乡》、《走进“中国石门坎”》、《生命的极致》等等,他自己说:“我爱散文,因为我觉得它能尽情地表达我的思想感情。”这其实就是他的精神故乡。

散文是讲究语言的。秀昌先生对散文语言接近一种极致。在心灵上,他既是心灵的表达,又是对自己所认知的世界的畅意倾吐。在形式上,善用长短句,有如音乐节奏;灵活运用苗汉语言,让人耳目一新;巧用警句,引人深思,发人深醒。

在长短句中,比如,对松树林中的水库的描写:

“那天,太阳依旧好,阳光穿过松树林,斜斜地射在水库边的草地上,草皮也很松软,富有弹性。天很蓝,树很绿,水蓝盈盈的,风,没有,四周一片寂静,恍如一个世外桃源。忽然从湖那边传来一声鸡鸣,喔喔的,是叫晌午的鸡,远远的,很悠扬。”(《大兴散记.松树林与牛阿堰》)

又比如,对恩师的怀念又迟迟未动笔时写道:

“这么久来,我才提起笔来追忆他,实在是因为理不出一个头绪来,或心觉得恩师还在,只是说一声,我去,或他来,都行。直到今年家乡的桐子花再度漫山遍野地开放时,再没有人敲我的房门的那种别致的轻声时,我的心才充满一片惆怅,以致我带着他的十几个得意门生或者说在各级各部门任职的干部排成长队依次逐一跪拜在他遗像前时也没有过的悲伤,这才真正领会到逝者如斯,恩师再也不会回来!”(《三十六年点滴忆恩师》

在融入苗族文化方面,如一个苗族小姑娘天真无邪对爱的表白:

“其实,那时我也不明白送葱的意思,要送就送吧,反正我打得少。记得有个叫梅的姑娘就经常给我葱,但每次都对我父母说:“今天送你家葱,长大了我要做你家的媳妇。”(《山野杂记.野葱》)

又如对苗族歌曲的描写:

“倘若是二三月,你从大兴往西走或往北行,不到几里地,你会听到从那鲜花盛开的山坡里飘来你听不懂的歌,如果你是一个音乐欣赏者,或有一些音乐细胞,你一定会感受到歌声的缠绵与深情。若是冬闲,你运气不错,偶遇到哪一家苗族办喜事,你尽可以了解苗家的一些风情,倾听苗族夜歌。那是一天一夜或者两天两夜的歌,你必须有足够的精力,或者有足够的对音乐的崇拜,否则,你会昏昏欲睡。这时,我劝你身边最好有一名苗族翻译,因为大兴的山那边就是苗语通行的世界。”(《大兴散记.关于大兴》)

在警句方面,比如:在祭全国人大民委原副主任吴向必中写道:

“一个人去了,能让后人想起点什么,写点什么,这是一个人的不朽的遗产。”(《吴老向必三年祭》)

又如怀念恩师中写道:

“世上,许多人都是在逝世之后,人们才知道他们的可爱、可敬、可佩、崇高乃至伟大。恩师!早知是这样,那天我就应该留下,与你再长谈一夜。”(《三十六年点滴忆恩师》)

文学本就是遗憾的艺术,不好说尽善尽美。不足之处,就不多说了,尽由读者评之。

因为爱,有所爱。

就写上这些。

是为序。

2021年5月1日


后记

这本散文集,是我开始写散文直到现在的作品,时间跨度三十五年,即从1984年到2019年。从中,大约可以看出我写散文的心路历程。

我对散文情有独钟,这是个人的爱好,与其他无关。我开始是学写新诗的,自我写散文后,便爱上了它,因为我觉得它能尽情地表达我的思想感情。

这本集子取名《我有故乡》,是从曹操《短歌行》中“我有嘉宾”那句诗意得来的。诗说:“我有嘉宾,鼓瑟吹笙。明明如月,何时可掇?”我有故乡,心有向往。我虽然远离她已是几十年,但那是我的生长之地,也是我的思想栖息之地。故乡就是家园。家园有生活家园,也有一种叫做精神家园。我有故乡,就是我有家园,我有精神家园,我不是无家可归的孩子。也就是说,散文中所表现出来的不仅仅是我的故乡,还有我的精神家园,它们是我追求的极致和生存的源泉。如果认真读一下曹操的《短歌行》,大致就是我写作的心历:“青青子衿,悠悠我心。但为君故,沉吟至今。”“山不厌高,水不厌深。”大约都是我的心里表达。

对于散文,历来争论比较大,也很难下定义,其中在虚构和写实上,人们就各执一端,有人说,散文可以虚构,不只是写实;有人说,散文不能虚构,只能写实。从理论上讲,我是赞成虚构的,但是在实际写作中,我从不虚构,可以说,我的作品全部是写实,我所有的散文篇什,都是我的所见所闻。文中,我所写的人和事,景与情,都是实实在在的,那些,有的已经不存在了,有的已消逝,但是,就我们那一代人来说,它是存在的,是鲜活的。

我曾经想,把这些已经消逝了的东西,收集起来,展示给人看,有没有意义?我纠结。最后,我还是决定收集,因为它是一段历史,是一段历史的终结或者是开端,它让后人知道,我们就是这么走过来的,有的还必须走下去。

现在,我离开故乡已经有四十多年,故乡也已经大变样,有的变得我自己都认不出来了。我不止一次地问自己,我说“我有故乡”,我真的有故乡吗?因为我的那个故乡似乎已经消逝。难道我没有故乡吗?我想,有的,因为那个故乡就在我的心中。

最后,我要感谢完班代摆先生,当他听说我要编散文集时,就对我说,要收就收一本纯散文的。我采纳了他的建议,因此,这本集子就我的观点来说是纯粹散文的。

以此献给我的故乡和关爱此故乡的人。

欧秀昌

2019年5月4日写于铜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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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简介:

  欧秀昌,苗族,贵州省松桃苗族自治县人,1982年中央民族学院(现中央民族大学)汉语言文学系毕业,曾就职于铜仁地区(现铜仁市)民族事务委员会、科学技术局,贵州省作家协会会员,中国散文家协会会员,曾兼任贵州省苗学会副秘书长,铜仁地区民间文艺家协会主席,现任铜仁市苗学会会长。1980年开始创作,作品散见于《民族文学》《山花》《花溪》《贵州日报》《贵州民族报》《铜仁日报》等报刊杂志,其诗歌《打葱》、散文《山野杂记》分别选入《全国少数民族大学生诗歌选》和《中国当代散文大观》。与人选编的歌谣集《武陵苗族古歌》获贵州省人民政府民族民间文学奖,其作品多次获铜仁市人民政府文艺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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